董奎安然的接着喝酒,广柱回身擦着短刀,屋里变得异常安静,空气凝固。
我的目光,随着那具尸体移动,最后被那扇关着的门挡住。
还没等沉住气,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我惶然回头,邱青云和离去的男子一起回来。
邱青云望了我一眼,淡笑了下。
还没放松的心,再次绷紧,紧张的全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,咽下口唾沫,咬紧牙关才让自己站在原地。
邱青云附在董奎耳边,轻声说了几句。
两人抬头,一起望向我,那一刻,我感觉有点魂飞天外,身体完全不受控制。
董奎向身后的壮汉使了个眼色,那个浑身肌肉的男人几步冲近,伸手向我抓来。
我想反抗,可力量差距太大,手腕被反扭,后颈被死死捏住,感觉像是被铁箍锁住。
还没来得及挣扎,头就被按在了桌子上。
“你要干什么,你们想干嘛!”壮汉力气很大,我被压的动弹不得,只能出声喊道。
“徐先生。”董奎低头,冷着脸与我对视道。
看到冷然的眼神,我的心突然跳慢了半拍,仿佛能看到刚才,感觉只要他一点头,广柱就会拿着那把带血的短刀,来抹我的脖子。
不知是为了求生,还是太害怕,我情绪激动道“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找来了,你这是想卸磨杀驴吗?”
“徐先生,别贬低我的为人,跟着我的人都知道,我是个重情义的人,而且我最恨吃里扒外,言不由衷。”董奎冷笑回,接着平淡道“徐先生,我是惜才,再给你次机会,老实告诉我,投标书和上面的价钱,是不是假的?”
我咬牙脱口道“不”字还没落音,“是”字还没出口,一柄冰冷的刀锋架上我后颈。
“徐先生,你最好想清楚在说,如果答错了,这刀可不长眼。”广柱冷然,又带着丝兴奋,嘲弄的声音响起。
虽然看不到广柱的脸,但我知道他嘴角一定又挂起冷笑。
咽下口唾沫,刀锋压在后颈很重,很冷,不知是我在颤抖,还是刀口在颤抖,感觉皮肤已经被锋利的刀锋磨破,有丝鲜血流出。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,这么直面的感受死亡,短短两秒,额头就有汗珠滑落。
不知是错觉,还是幻觉,我眼前竟然出现妻子的笑脸,还有她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等我,还有我下葬时,她伤心欲绝的模样。
我不想她伤心,更不愿看到她哭泣的脸,咬了下舌尖,让自己清醒,毫不迟疑的望着董奎道“我怎么敢骗你啊,董先生,投标书和报价确实是真的,我在……”
“你只需回答我,是与不是?”董奎低头望着我的眼睛,冷然问。
我咬了咬牙,否认说“不是!”
董奎失望的笑了下,向广柱点头。
冰冷的刀锋从脖子上撤离,虽然头被压着看不见,但我能感觉到广柱举起大刀,向我砍来。
我闭上双眼喊道“投标书是真的啊!”
话没说完,董奎突然举手,刀口稳稳停在我后颈,刀口的冰冷能透过我后颈,传到我心底。
那一刻,我脑中一片空白,什么都忘记了。
“哈哈!快,快,将徐先生扶起来。”董奎示意广柱。
壮汉松开了我,广柱将收回刀,将我扶起来。
我的眼睛突然有些无法聚焦,有点看不清身边的事物。
“受惊了吧!来,来,给徐先生倒酒。”董奎又招唿女人道。
女人起身,施施然向我走来,样子很妖娆,但我根本没有心思。
一把抢过酒瓶,咕隆咕隆,一口气灌了半瓶,涌入体内的辛辣让我全身快烧起来般,我却感觉很畅快。
受到酒精刺激,神智也渐渐清醒。
“怎么样徐先生,没事吧?”董奎得意似的问。
回头望了眼广柱,手上正提着把半米多长的厚背马刀,刀刃寒光闪闪,想着刚才它差点要了我的命,我醉笑着点头道“好,很好。”
“哈哈,我果然没看错人。”董奎畅笑起来,又示意四周的人说“听着啊,打今儿起,徐先生就是我董某人的朋友。”说完又望着我道“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,你都可以报我董奎的号,在这座城里,谁都会卖你三分面儿,如果处理不了,还可以来找我。”
这种话都是屁话,说的满,一旦真有什么大事儿,撇的比谁都干净,跑的比谁都快。但现在是人在屋檐下,我咧嘴,笑着点头。
“青云,跟徐先生说说,你对这投标书有什么看法。”董奎示意说。
邱青云望着我,笑道“投标书列的很详细,大到路面,小到绿化带,所有细节,标准都有,做这样一份投标书要不少时间,从时间上推算,应该不是假的。投标价位,也在有效价位上,按投标书算下来,预留了一定的空间,也不像假的。”
听完这话,知道又被董奎耍了,怒火自然有,但都隐藏在心里,面上没表露出丝毫。
“哈哈!刚才的事儿,徐先生别挂在心上,只是闹着玩儿,增加点气氛。作为补偿,徐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,我一定满足。”董奎轻描淡写说。
“我想要他手上那把刀。”我回头望向广柱。
话刚说完,不止拿刀的广柱,邱青云,董奎,屋里的其余人俱是一愣。
董奎最先回过神来,笑道向广柱点头。
广柱轻蔑似的笑了下,把刀丢在了桌上。
我伸手拿起,入手有点沉,估计有四,五斤,刀柄是木头做的,似乎有些年头,已经褪色。
“徐先生,我这可不是在唬你,今晚你帮我把投标书搞到手,我心里高兴,你还要别的什么,还可以说。”董奎豪气似的说。
“不需要了,我可以走了吗?”我摇头道。
董奎愣了下,随即笑道“请便。”
我慢步转身,提刀出门。
一路上装的很镇定,回到车上后,还是以最快的速度,逃离了这栋别墅。
没有直接回家,车在进城的桥墩边停下。
不是因为这里离董奎的别墅已经够远,而是我的手,已经颤抖的无法握住方向,心扑通扑通的跳着,不但能清楚感觉到它的跳动,甚至震动胸腔,仿佛能看到衣服都在随之颤动。
从车里掏出烟盒,颤抖着双手,打了好久才点燃。重重的吸了口,有些呛人,感觉却很好。
望着路上不时驶过的车辆,眼前却是那人害怕,绝望的眼神,还能看到广柱冷然的笑意,咽喉流淌鲜血的画面,后颈偶尔还会感觉到冰冷,仿佛那把刀还架在脖子上。
摸了下后颈,果然有丝血迹,幸好不严重,只是破了点皮。
握住刀柄,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。
打开车窗,任凭冷风吹袭,烟头掐灭后不停的点上,一包烟很快就没了。
在车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,情绪终于渐渐平复,打开车门,将马刀放在了后备箱。
驾车回到小区,董奎的人已经撤走,心里的石头放下,这场险总算没白冒。
家里的窗户依旧亮着灯光,现在只想看到妻子。
虽然心里很急切,但站在家门口,我还是搓了搓脸,整理好衣衫后,才打开了房门。
“你上哪儿去了,担心死我了。”
刚进门,那个熟悉的声音,熟悉的身影,还有熟悉的气味,扑进了怀里。
“在苏峰家谈点事,说的高兴,他非拉着我喝酒,我也没辙,只能陪着。”我抱紧妻子,苦着脸说。
“以后不许再这样,就是要喝,也要告诉我。”妻子不理我的解释道。
“知道啦,知道啦。”我点头应承。
外面没被人盯着,董奎哪儿也暂时安抚住,总算能睡个安稳觉。